云云汤汤

可拆可逆荤素不忌

 

【戚竹音X花香漪】点绛唇

随便写写,随便看看



 

又是一年春节将至,茫茫皑皑的雪盖了满城的白,老农跷着腿在桌子上磕了磕烟斗,雪大了好啊,明年可是个丰收年。

离北、东烈两王踏着这场瑞雪归了都。这一年,风调雨顺,边境安稳,身体康健,诸事皆宜。

戚竹音抬手将额上落下来的碎发挽至耳后,又紧了紧氅衣,从金殿里头往外走。

她今儿个起得晚了,匆匆忙忙洗漱束发,穿好衣服就往宫里走,连妆都没上。殿上未曾见过这位女王爷的新晋臣子们偷偷的抬眼去看,只见东烈王唇色浅淡,素面朝天,垂眸间却更显出几分寻常女子没有的凌厉锋芒来,不愧是女中豪杰。

若这心中所想被戚竹音听到,定要说一句:

屁,老娘这是困的。

淳圣帝畏寒,萧二爷便命人在殿里摆了足量的火盆,把整个大殿烤的犹如盛夏。戚竹音被那炭火一燎,便觉昏昏欲睡,好不容易熬到了下朝,边往外走,边掩住口鼻,打了个哈欠,眼角都溢出了些许水光。

一旁的臣子见了,便暗自赞叹东烈王不拘小节,潇洒随性。

戚竹音:……随便吧。

踏出了殿门,就如同横跨了两个时节,寒风一吹,未束好的发瞬间糊了一脸,眼角的泪花都被冻成了冰珠子。戚竹音那点瞌睡虫瞬间就被赶跑了,她又理了理头发,想着一会儿去趟城东石榴巷,给家里的小美人买份枣子糕。

又往前走了几步,却在出宫门前被人撞了下肩,戚竹音转头回望。

那人个头极高,哪怕戚竹音的身长在女子里已是出类拔萃,却也得仰着头看他,不是萧二还能是谁。

“你……有事?”

萧驰野冲着她施了个眼色,便向一旁走去。

这确实是有事啊……

戚竹音挑了挑眉,也来了兴趣,左右一看无人注意,抬脚跟了上去。

二人踩着雪七拐八拐到了间屋子,萧驰野推开门,示意戚竹音进来。

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,戚竹音愈发好奇。她抬脚进了门,发现不过是个普通屋子,只在床边的檀木桌上摆了些精巧的工具,像是打首饰的工匠用的那般。

有两名宫娥在桌上摆下玉壶香茗和水果茶点,行礼退出,顺便关上了门。

“行了,说吧,找我有什么事?”戚竹音撩袍入座,捏起一块点心尝了尝,软糯的皮包着豆沙馅,外面又沾了糖粉,却又甜的查恰到好处,“这个好吃,一会给我装一盒。”这萧二明显有事相求,她戚竹音穷惯了,不宰白不宰。

“……行,晚点让丁桃给你送去。”萧驰野被噎了一句,沉默片刻才回了话。“明人不说暗话。”他回身拿了个箱子置于桌上,拨开铜锁,里面皆是奇石美玉,入手温润,成色极佳。

“这些都是我托人从琨县买来的好玉,已经切了部分留给兰舟做耳坠,剩下的,戚姐姐若是喜欢,便也挑些拿走。”

戚竹音被那称呼激起一身鸡皮疙瘩,喝口茶压了压惊,她抬眼,示意萧驰野接着说。

“也没什么,不过是想和大夫人换几盒胭脂罢了。”萧驰野长眉一挑,“你知道的,就是前些日子赠予我嫂子的那种。”

戚竹音震惊,我知道什么啊知道,“你要胭脂做什么?难道你始乱终弃移情别恋看上了哪家小娘子……”

“停停停!”萧驰野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,“怎么可能?”

“我说也是。”戚竹音平了平气,“那就是……”

萧驰野粲然一笑,露出一口白牙,“自然是和兰舟……玩的时候用一用。”

“……打住,别说了。”她一点也不想知道这种事情。

戚竹音拉过箱子看里面的玉,“咱俩是什么关系,无需这么客气,那就……这个红的,白的和这个绿的,每个给姐姐来两块。”

“咳。”萧驰野嘴角一抽,“你还真不客气啊。”

“家有敝帚都享之千金,更何况那可是我家香漪亲手调出来的胭脂,只此一家,别无分号,自然价值连城。话说回来,你要什么颜色的。”

“什么颜色?”萧驰野挑眉问道:“胭脂还有什么颜色?不都是红的吗?”

说的对啊!戚竹音心里对这话虽然是一千一万个同意,却也不能下了自家夫人的面子。

她啧啧两声,“萧既明那厮还说你比我认得的胭脂多呢,你认得个屁,当年萧二公子那些宿眠柳巷的风流名声都是假的吧。”

萧驰野浑然不在意,“本就是假的,我对兰舟可是一心一意。”

“……”秀什么秀!戚竹音被酸的牙根发麻,她舔了舔犬齿解释道:“香漪给做出来的胭脂编了号,光是红色就有十多种,还给每种都取了个雅名,叫什么季秋霜枫,朝露初绯之类的。除了红,还有偏橙的、偏粉的、偏紫的……所以,你要什么颜色?”

萧驰野的表情从淡定转向迷茫,“有什么差别?”

兄弟,这个问题姐姐也问过。

戚竹音回忆了一下,捡着那日花香漪话里还记得的那些往外说:“每个人唇色不同,同样的胭脂显色也不一样,还要搭配肤色妆容,衣服首饰。有时太粉会显肤色黑,过红会显得太严肃,还要根据场合不同来调整……”她突然停住,喝了口茶。

萧驰野看了她一眼,“还有呢?”

“剩下的忘了。”简直像把现学现卖四个大字写在了脸上。

“就让人看着挑,花三小姐眼光不俗,定是好看的。”萧驰野拨了拨杯中的茶梗,“对了,晚上我和兰舟想办个小宴,就咱们几个,可带家属,你来不来?”


 

戚竹音翻身下马,艳红的大氅卷着凛冽的风雪回了家,却立马被迎上来的人暖化了。

花香漪生的娇小,整个人罩在滚着毛边的斗篷里,满院子的梅花都不如她好看。

二人都向前走了几步,戚竹音手里便被花香漪塞进一个冒着热气的汤婆子。

“阿音怎么回得这么晚,可是有什么事?”

“边走边说。”戚竹音一手拿着汤婆子,另一边牵起花香漪的手,一起往屋里走。

戚尾牵着马,看着那一红一白,一高一矮,就像是白雪衬着红梅,合该天生相配。

“萧二想要几盒胭脂,给了我几块好玉,一会儿你看看,送去城东铺子让师傅打些首饰。”戚竹音挑了门帘,先把花香漪让了进去,“酉时萧二请客,咱们一起去,顺便把胭脂给他捎去。”

等戚竹音进了门,花香漪已经除了斗篷,接过汤婆子放到一边,又抬手帮戚竹音脱了氅衣。“萧二爷想要胭脂?那是定给皇上用了。”

“可不是嘛。”戚竹音拆了束发的带子,坐到床上蹬掉靴子。“虽说不大可能,但我还真想看看皇上涂着胭脂上朝的样子呢,肯定会掉一地的下巴。”

“想想便罢了,那等模样,萧二爷哪舍得让让旁人看到。”花香漪走到装胭脂的柜子旁,“皇上生的白,用红的好看,偏橙一些的也不错。”

等花香漪挑好回身,戚竹音已经脱了外衫,整个人埋在松软的被子里。冬天的日头也是暖的,那被子趁着前些天晴的时候刚刚晒过,还沾了院子里的梅花香,戚竹音抱着被子如同抱着朵晴天的云,叹道:“舒服~”

花香漪见状笑道:“阿音若是乏了,小睡片刻便是,到时我来叫你,不会误了时辰的。”

“好~”戚竹音拖长调子,像是撒娇,她裹着被子往里蹭了蹭,空出床边大半的位置,“香漪,一起睡啊。”

花香漪从书架上拿下一册账本,“我才起没多久呢。”说罢捧着账本犹豫了片刻,走到床边脱了绣鞋,半倚在外侧床头,从戚竹音那扯了半截被子盖在腿上,“那我在这陪着你。”


 

有的人在快要睡着的时候,会有一种下坠的错觉。床榻消失无踪,身体变沉,下陷,被随之而来的黑暗裹挟着堕入睡梦的深渊。

大多数的人在这样的时候都会猛地挣扎起来,一动便醒了。

可戚竹音不会。

她此刻不在边疆,不在战场,嗅的不是铁锈血气,睡的不是冷衾军床。

鼻尖上萦绕着幽静的香,让她觉得向下坠也没关系,她会坠入一片一望无际的花海,有个好姑娘会来牵她的手。

她那么喜欢女孩,花香漪是她见过的最好的女孩。


 

戚竹音醒的时候,不知过了多久,隐约记得像是做了一场甜梦。

五感渐渐回归,鼻端萦绕的香气不散,头下面枕得好像不是枕头,要比那更软,更香。有纤细温软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头皮,顺起一缕发丝。

戚竹音睁开眼,便见到了最美的花。

花香漪已上好了妆,眉心贴了梅花状的花钿,更衬得她明艳动人,漂亮不可方物。她正在给戚竹音梳头发,并试图把一根红色的头绳编进发里。

花三小姐最近除了算账本做胭脂,还多了一个消遣,那便是为戚竹音描眉画目、点唇挽髻,她仿佛能从打扮戚竹音这件事里得到莫大的乐趣,每日乐此不疲。

戚竹音枕在温香软玉上不想起来,轻叹了口气。

这是什么神仙日子,给我什么都不换。

花香漪垂眸对上戚竹音的眼睛,“阿音醒了呀。”

戚竹音目光不转,盯着花香漪看了一会儿,捂脸苦恼道:“诶呀,这可如何是好,今晚我可要遭人妒忌了。”

花香漪歪了歪头,“这是为何?”

“萧既明一家三口要留在府里配着陆老将军,一会儿那席上的不是断袖就是光棍,只有我带着个美娇娘,不仅倾国倾城,温柔可人,知书达礼还冰雪聪明,这还不够令人妒忌吗?”

花香漪闻言面上起了层薄红,玩笑道:“小女子何德何能,当不得大帅如此夸赞。”

她将红绳在发尾打了个结。“编好啦。”

戚竹音牵过她的手在唇边亲了亲,“夫人手巧,我就不行,做不来这么精细的活。”

“你的是拿刀的手,自然是比我强。”花香漪给她理了理头发,“我的妆好看吗?”

“好看。”戚竹音坐起身来,穿上外衣,“特别好看,像当年我挑帘看你第一眼的时候,是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嫁娘。”

一句话惹得花香漪又红了脸,“那时我也……觉得你生得好看。”完毕又觉得略显孟浪,含羞绞住手中丝帕,转移话题道:“你今日要涂何种胭脂?”

戚竹音摸了摸颈侧刚编好的辫子,“自然是和你一样的。”

“那我去拿……”花香漪起身下床,没走几步就被戚竹音扯住了袖子,“哪用得着那么麻烦,香漪借我一点吧。”

花香漪心里疑惑,话还没问出口,便被戚竹音的靠近堵了回去。她捧着花香漪的脸颊,倾目俯身,将唇瓣贴到花香漪的樱唇上磋磨片刻,起身微抿,薄唇便染上了胭脂红,她笑道:“你看,这不就借来了,我好看吗”

这下再看花香漪,却是连耳垂都红了个透,手里抓着戚竹音的袖子,低着头不说话。

戚竹音心里咯噔一响,怕是逗得过了,刚想开口道歉,却见花香漪抬起头,眉目潋滟,俏生生地看着她,“阿音的胭脂……染得太淡了。”

“那……”戚竹音弯起眉眼慢慢靠近,“……香漪再借我些,如何呢?”


 

“咚咚咚!”

丁桃:“大帅过年好呀!!!你在!不!在!我来送!点!心!啦!!!!啊!!”

戚竹音一家常居启东,久不在都,这房子自然有些年久失修,所以被这么一敲,便寿终正寝,塌进了屋。

还举着手的丁桃:“Σ(っ °Д °;)っ”

戚竹音下意识抱住花香漪,将她护在怀中,眼神像刀子一般戳到丁桃身上,刮得他身上隐隐发凉。“您、您家这门也太不结实了。”

因不放心而跟来的骨津:“……”你可真是我的小祖宗。

骨津接过丁桃手里的食盒搁在门里,“对不住对不住,我回去就把这小子埋了,就不打扰了,您继续啊。”说罢拎着丁桃的领子就跑。

“轻、轻、轻,要喘不上气……”声音渐行渐远,直至消失无踪,只有地上的门板和旁边的食盒才能证明刚才发生了什么。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戚竹音和花香漪看着空空的大门说不出话来。两人对视一眼,同时笑出了声。

花香漪抵着戚竹音的肩头笑得不像个大家闺秀,“我以前从未想过,能活得像如今这般。”

爱有所属,情有所钟,她心中欢喜,这样的日子还有一辈子那么长。

她们在掩不住的笑意中,换了一个带着脂粉香的吻。


  224 17
评论(17)
热度(224)
  1. 共6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云云汤汤 | Powered by LOFTER